一边走在路上，嘉比里斯一边分享着他从被诅咒者那里得到的情报。
“首先是，为什么会身中诅咒。她给出的回答是……因为犯下了罪孽。”
“罪孽？什么罪孽？”
“她说不记得了。”
“嗯……这也是难免的，然后呢？她还记得什么？”
嘉比里斯点点头：“她说，只要能做梦，就可以回家了。”
“啊？”镜司愣了一下，“为什么是能做梦，正常来说，不是应该要赎罪，直到被神原谅，才能回家吗？”
嘉比里斯怪怪地看着她。
“怎么啦。”
“这套说辞由你说出口，或许还真是那样。”
闻言，镜司不好意思地干笑着：“哈，哈哈哈。”
片刻后，她正色道：“总之就是这个意思吧？因为创世法则的差异性，在这个位面的人们无法做梦，所以一旦产生了梦境，就相当于拥有了回去的资格？”
“额，嗯，大概是吧。”
总感觉，和神本神讨论世界的话题，有些怪怪的，更何况这个世界原则上来说还是她的。
似乎看出了嘉比里斯的想法，镜司有些意味深长地抬头看了看赤月。
“我猜到你在想什么了，你肯定觉得我是废物。”她装作委屈地鼓起脸。
嘉比里斯呛了一下。
“什……没、没有，我怎么会这么想。”
“可我现在和废物也没什么区别，我连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都不清楚。”
“不是你的问题，你只是没有继承记忆而已。”
听他说完，镜司垂下头，声音低沉：“可我也只能依靠记忆带来的知识，并且……那原本也不是我的东西。”
“……镜司。”嘉比里斯被吓住了，他没想到镜司会突然变得这么消沉，可安慰的话却迟迟没有想出来。
“仔细想来。”镜司细声说道，“似乎也没有什么是原本就属于我的。”
……
……
“不管是神力，还是身份，还是灵魂，还是……你。”
最后一个字，镜司说的很轻，却听起来格外清晰。
初代的神使，因初代而连接的缘。
嘉比里斯感觉自己的心跳空了一拍，随之而来的是恼怒，仿佛自己的存在被否定了那般。
他上前用力抓住镜司的手，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，他大声纠正道：“我、我是属于你的！”
镜司被吓了一跳。
“和初代的羁绊无关，就算你不是神，那天我也会救你，也会在你说要帮我的时候相信你。”
他说的是初次见面的时候吗？镜司愣了片刻。
“就算我……从来没做过那些梦，我也会追随你，这是我自己的决定。所以……”
“所以……”
他说不下去了。
因为镜司正面带笑意地盯着他。
“所以你是属于我的，嗯，我知道啦。”镜司踮起脚，伸手拍了拍他的头。
自己说过的话又被复述了一遍，听起来竟然格外的羞耻。
嘉比里斯后知后觉，脸色逐渐变红，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令他迫切地想找个地方躲起来，但镜司同样用力地拉住了他的手。
“对不起，我的玩笑有些开过头了。”镜司认真道歉，双眸明亮地闪烁着，嘴角轻快地扬起，看起来没有任何的消沉与低落。
“不过听到你这么说，我真的很开心，谢谢你。”
嘉比里斯回味着刚才的对话，这才意识到刚才的消沉是镜司装出来的。
“啊！”
镜司的头被重重一敲。
她作痛地捂住头，有些委屈地盯着嘉比里斯：“小斯，你下手好重。”
“是你自找的。”嘉比里斯有些赌气地冷着脸。
“对不起嘛，但我没有故意戏弄你哦，我之前真的这样想过。”说到这，镜司得意地转了个圈，“但我后来自己想开了，我很棒吧？”
嘉比里斯默不作声地握住了她的手。
“小斯？”镜司笑呵呵地望着他。
但是，为什么呢？嘉比里斯心想。
话题看似告一段落了，但他说出口的心意，并没有得到回应。
我是属于你的啊……
‘谢谢’？
或许，那是镜司也没有察觉到的细节。
真正坦然相待的话，是不会轻易说出谢谢的。
……
……
向着极东的方向一直走了很久，直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型的城镇。
作为到这以来见到的第一个建筑群，镜司感到十分新奇，事实证明，在这灵魂流放之地，尽管没有像样的社会框架，但这些小房子依然盖得有模有样，只是它们外观简陋，颜色几乎和大地融在一起，看起来了无生机。
实际上也确实如此。
简陋的小城镇里，充斥着喧闹和叫喊。
“是什么？”一边走入城镇中，镜司一边问。
“那应该就是……死神一族了吧？他们在到处杀人。”凑到房屋拐角，嘉比里斯伸手拦了拦。
随后两人偷偷探出头，看见了街道上的人群。
身穿着黑斗篷的人挥舞着镰刀，逃亡的人应声而倒，鲜血蔓延，再也没有活着起来。
“死了？”嘉比里斯有些诧异。
“应该……没有。”镜司仔细盯着远处那具‘尸体’。
创世法则的存在，让‘人’只能以诅咒达成死亡。
‘人’的范围或许并不包括狼人与死神一族，但一定是包括被流放者们的，他们不会死，除非死神的镰刀上附加了诅咒。
但至少，那把镰刀只是个普通的武器。
果然，等待片刻之后，原本‘死去’的人先是化为一滩黑影，然后逐渐变成漆黑的人形，它向四周看了看，最终追随着杀掉它的死神，钻入了对方的影子中。
“恶鬼……”重复着脑内蹦出来的概念，镜司惊讶地喃喃自语，“被镰刀杀掉的人，会变成恶鬼。”
死神一族在城镇中屠杀，尽管大家在不断地逃离城镇，但恶鬼依然在不断地产生。
变成恶鬼一族后，可以达成死亡吗？镜司突然心想，随后她摇了摇头。
肯定不能吧，或许创世法则仍将他们看作是‘人’。
否则……不死的他们就不会逃命了。
但也未必，有城镇存在的地方，应该也有至今仍在努力生活的人吧？
“所以，他们这是在……积累实力？”嘉比里斯说出了自己的猜想，因为每一个新诞生的恶鬼，都追随着他们的死神，化为了如影随形的新战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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